闲情逸致

Scepter4的屯所坐落在市中心，以极具古典美的形式矗立在鳞次栉比的现代化建筑大厦中，非但不显得突兀，反而颇有点鹤立鸡群的意味。外立面青色的主调渲染出一种庄严的优雅，和内部精美但不奢华的装潢相得益彰。所内随处可见的艺术装饰和现代科技设备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井井有条地摆在办公场所。这一切彷佛彰显着屯所统治者所追求的境界——科技理性和艺术感性的完美平衡，以及富有艺术感的秩序感。

 而目前，屯所的统治者——宗像礼司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饶有兴致地打量放在桌上的拼图。这幅拼图相当奇怪，每一块的颜色都是一样的，每一块的形状则都略不相同。

事实上，宗像非常喜欢各种奇怪的事物。在掌控一切的青之王手下，世界如常地运转。这固然是好，但是偶尔也让人因此深感无聊。宗像不禁期待起那些游离在他掌控之外的人与物。

室外的光线透过窗帘，柔和地为拼图镀上一层金边，这样奇妙的色泽让他不禁想起前几天见过的周防尊。惫懒的姿态，粗野的红发，挑衅的眼神，加上一身劣质的烟味和廉价的服饰，完美地组合成任性张狂的野蛮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侥幸登上王位的家伙，而他竟然敢如此无礼地对待身为青之王的自己……

宗像脸上浮现出一丝危险的玩味微笑。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一个稳重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室长，我是淡岛。”

 

 

***

“室长，以上就是吠舞罗成员健田冲及小野原遭袭事件及凶杀案现场的调查报告。”

“辛苦了，淡岛君能力果然出众。接下来的具体调查还要麻烦你呢。”

“客气了，室长。”

窗外柔和的光线映在宗像的脸上。或许是光线的作用，又或许是镜片反光，淡岛隐约觉得，除了听取报告之外，还有些其他的事情正占据着室长心头。眼下他正兴致盎然地端详着一块形状古怪的红色拼图。

很久没见过室长如此情绪高涨……

她心里有点犹豫。提交调查报告后，宗像看上去并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很悠然地又拿起了一块拼图端详起来。一旁茶室里的水壶传来几不可闻的沸腾声，宗像突然目光一转，微笑着看着她。

“淡岛君，还有什么事吗？”

“是——是关于吠舞罗的事情。我认为，吠舞罗拒绝我们的保护，就是一种不服从的表现。可以预测到，他们接下来必然会采取毫无理性可言的搜索报复行为。这样会严重妨碍我方侦破凶案……”

宗像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又拿起一块拼图，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来。一种微微的困惑涌上她的心头，她加重了语气：“当务之急，还请室长尽快对吠舞罗采取更强硬的限制措施。我认为，哪怕强制性的软禁，都不为过。”

“这种无视人权的行为还真是强硬呢。”

“这只是必要的措施，如此我们才好掌控事态发展！”

话刚出口，淡岛意识到自己在上司面前有点过于强势了，脸上不禁微微一红。宗像却放下了拼图，颇为赞赏地盯着她：“淡岛君，你为Scepter4及大义着想，真让我敬佩。不过，吠舞罗的拒绝其实并不出乎我的意料。我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那您打算如何处理？”

“不需要处理。”

淡岛迷惑地看着宗像，后者又捻起一块拼图，自言自语道：“就像这幅拼图，虽然只是一副拼图，但却相当少见。偶尔遇到这样神奇的拼图，不是很有意思吗？”

“室长！”

“淡岛君，你应该对我们Scepter4的掌控力更有信心。我们需要抓住问题的关键——”

拼图在宗像手指尖打了个转，随即轻轻落下，刚好落在正确的位置。他的嘴边浮起一丝志在必得的浅笑：“那就是，他们不可能比我们快。”

放在桌面的终端突然发出“滴”的一声，一道蓝光射出，伏见无精打采的脸出现在蓝光构成的投影屏幕上。

“室长，根据现场情报，初步锁定了几个异能者集团的据点，其中位于并盛区金融中心大厦的异能者集团嫌疑最大。我现在把资料传送到你这边。”

宗像满意地点了点头，脸带调侃地把目光转过来。淡岛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心里却涌起一种惯常的佩服和骄傲。伏见懒洋洋的声音又从屏幕中传来：“室长，关于逮捕权限问题，毕竟涉及到合法登记过的异能者集团，你打算如何处理？”

“哦呀，这个——”

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响起，全息投影屏幕闪了一闪，屏幕上的秋山端正而严肃地行了个礼，请示道：“室长，1分钟之前系统收到警报，吠舞罗人员强行进入建筑并且使用了异能力，引发了异能者事件，如何处置，请您示下。”

宗像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淡岛冷冷地接到：“不出所料的蛮干呢。在什么地方？”

“是，地点是并盛区的金融中心大厦。”

 

 

***

并盛区的金融中心大厦。

楼上不断发出轰鸣的爆炸声，天花板发出不祥的嗡嗡声，粉尘和石块簌簌而下，砸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人群尖叫着从唯一的出口蜂拥而出。一声惊叫突然从人堆里传出，一个女生被慌不择路的人撞倒，在她的头顶正上方，一盏华丽的水晶灯正在摇摇欲坠。

青光一闪。

仿佛变魔术一样，水晶灯凭空消失。女生感到有人抱起了自己，在一阵腾云驾雾般的感觉中，景色在眼前飞速掠过，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到了出口。她惊魂未定地看着放下自己的宗像微微一笑。

“小姐，没事吧？”

“呃，我没事……谢谢。”

“这是Scepter4的职责所在而已。那边是出口。”

宗像侧了侧脸示意。女生脸一红，连忙跟着最后一批群众跑了出去。身后赶来的淡岛微微地吁了一口气“室长，请以后不要那么鲁莽行事。这种事交给我们去做就可以了。”

宗像却没有回答她，只是看上去很有兴趣地盯着天花板，仿佛要穿透那厚厚的水泥看到什么似的，忽然开口问道。

“现场怎么样了？”

“所有的出口已经封死，吠舞罗只能从这里出来。”

“做得很好，但是我不认为吠舞罗会乖乖地走有路的地方。”

宗像的语气很悠然，神态也很安然，仿佛他们是来郊游而不是处理一件严重的异能者事件一样。爆炸声自远而近，越来越肆无忌惮，淡岛心里涌起一股微微的愠怒。宗像调侃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淡岛君，苦恼的神情可真是不符合你这样的女人。放松点，淡岛君，我承认我的确有些低估了吠舞罗的行动力。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其实也挺好玩的，不是吗？”

“恕我直言，我看不出哪里好玩。”

淡岛的语气非常严肃而生硬，宗像思考了一下，轻笑了一声，“大致就跟特别定制的地狱模式拼图一样好玩。”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残存的墙身被炸飞得荡然无存。在飞散的粉尘和灼热的浓烟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缓慢前进的身影——十束多多良，草薙出云，八田美咲，以及领头的赤之王周防尊。宗像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凌厉。

“看吧，来了。”

 

 

***

新鲜空气迅速涌入，隔着被稀释的浓烟，Scepter4成员的身形已经隐约可见。草薙吹了声口哨：“比想象中快呢。”

即便隔着好一段距离和尚未消散的烟雾，周防依然不会认错那个名为宗像礼司的男人。悠然淡定的站姿，优雅傲慢的气场，还有……目空一切的眼神。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很成功地勾起了熟悉的不爽。

“烧了。”

十束会心一笑，吠舞罗的众人脸上露出狂热的神色，纷纷从二楼跃下。宗像摆了摆手，阻止了身后就要一拥而上的下属，向前迈了一步。

“哦呀，赤之王，我记得我之前已经提醒过您什么是应有的做法吧？”

“呵……”

“似乎和阁下谈论道理是一件比较费劲的事。单刀直入地说，很遗憾，我们现在需要拘留您。”

“如果我说拒绝呢？”

“这可是太遗憾了……”

宗像微微歪了歪头，仿佛相当为难和无奈地叹了口气。然而周防可以拿一切打赌，面前这个人脸上丝毫没有能称之为“为难”和“无奈”的神色，眼里甚至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衬得那张端正而严肃的脸莫名其妙地恶劣。这一切入了周防的眼，就像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

赤色的火焰猛地蹿起。

宗像慢慢敛下笑意，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搭上刀柄，一声清脆而冷冽的金属声激起空气微小的振荡，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宗像，拔刀。”

周防眼眸微缩，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宗像拔刀。

他打架喜欢用拳头，简单直接，而且致命，就像本人一样。然而宗像用的是刀。此刻的宗像站在远处，以一种稳定而富有张力的姿势缓缓地拔出他的刀，刀尖在空中划出一条优雅而光亮的弧线，最后锋芒一转，正正地对着他。

青光暴涨。

那层高傲而优雅的表皮瞬间碎裂了。那些被勉强掩藏在深处的东西，某些让人战栗的东西，宛如被埋藏在冰山下的岩焰瞬间喷薄而出，化成正在燃烧的宗像礼司。

寒光闪动。

仿佛面前最最危险的赤之王只是最好的兴奋剂，宗像脸上缓缓绽放出残酷而美丽的笑容，居高临下般撩拨着人最原始的战斗快感和兴奋。

“不过既然阁下邀请，那么在下也只好奉陪。”

 

 

***

冲天而起的双色火焰往二楼卷席而去，出云连忙一闪，冲着躲到柱子后的十束喊道：“尊那家伙这次来真的呢！”    

十束没有回答他，从他的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周防脸上涌现出根本压制不住的狂野笑容，就像草原上的雄狮一样，奔跑，捕猎，长啸，尽情释放力量的美，自由得欣欣向荣。

他把目光转向青之王。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中，嘴角居然还微微含笑，青光宛如银河星落一样直冲过来，对周防凶狠得近乎同归于尽的打法竟然毫不在意。

“哦呀，还真是野蛮的打法呢。”

“就这种程度？”

“我的确应该更认真点，以便好好调教您。”

王的游戏……吗？

十束轻轻地叹了口气，突然一道熟悉的火焰游龙般地从面前掠过，他愣了愣，被冲开的石块扑簌簌地在他的眼前落下，耳边响起草薙略带愠怒的声音。

“小心点，在想什么呢？真是的一个两个都那么胡来。”

“没事啦，难得king玩得这么开心……”

而目前显然很开心的周防正在全力应付这个“游戏”。他无暇顾及脸上，手臂，大腿都已经被刀刃划破，宗像脸上凌厉而高傲的笑容直冲过来，撩得他火冒三丈。他哼了一声，胸膛直迎刀锋，一拳冲着宗像那欠揍的脸砸过去。宗像微微侧头避开。

“束手就擒吧，赤之王。”

“就你？”

“我厌烦了这种过家家式的游戏了。”

“那做个决断。”

宗像挑了挑眉，周防哈哈一笑。两人突然一跃拉开距离，火焰迅速地收缩。激起的尘埃缓缓落下，没有多余的动作，两人面对面地看着对方，时间静止，空间凝滞。

太过平静了。

下一秒，两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突然出现在上空。

出乎意料的默契。双色火焰同时暴涨，四周的空气被疯狂卷入圣域，天花板发出不祥的摇摇欲坠的破裂声，四面的墙壁大面积地分崩离析。宗像眼里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周防重重地哼了一声。两人冲了上去。

“住手吧。”

即将相碰的刀刃和拳头被挡住，一道强烈的金光划破交缠的双色火焰。周防看到近在咫尺的宗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迅速后退与自己拉开了距离。草薙和十束跳了下来，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继续前进。

头上的空间被撕裂，金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下，一个健硕的老人缓缓地向两人走来。宗像退后一步，用一种他从没听过的，语带尊敬的声音说道：

“第二王权者，国常路大人。”

 

 

***

御槌垂下双手，看着站在自己身前黄金之王健硕的背影。

在这空旷而昏暗的黑色和室中，一具水晶棺材放在中央，围着棺材鼎足而立的三个王权者一动不动。国常路凝重地看着周防尊，周防尊不耐烦地看着宗像礼司，宗像礼司专注地看着棺材内的尸体，气氛相当诡异。御槌微微咳嗽了一声，说道：“棺材里面的人，是今天早上黄金之族遇害身亡的成员。”

宗像凑近了一点，从上而下慢慢地审视着棺材里的人，搭上玻璃棺材的细长手指就像昆虫细长的触角一样灵活：“致命伤是——刀伤？”

御槌轻轻点头，黄金之王缓缓接过话头：“连续的氏族成员被杀，类似的伤口，聪明如青之王，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同一个凶手？又或者是针对王权者的恶性事件？无论如何，凶手很大胆。”

“所以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不合时宜的内部斗争，只会被当成笑话。”

宗像抚摸棺材的手停顿了一下，国常路已威严地转向一脸不耐烦的周防：“我们需要的不是蛮力，而是统筹。本次案件全权交由Scepter4处理。赤之王，你力量太不稳定，只要管束吠舞罗就好，不要插手这次事件。”

这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命令的语气。

周防却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根烟，懒洋洋地吸了起来。随着哼声在大厅里回荡放大，淡淡的红光从他身上腾起，鎏金色的眼睛斜睨过来，竟带一种轻蔑不羁的味道。国常路皱了皱眉，拦住了就要冲上去的御槌。周防却好像没有看到周围蠢蠢欲动的黄金氏族，一口烟直冲着两人喷过去，红光却变得更加耀眼。宗像看了周防一眼，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国常路大人，在下有个建议。”

“说。”

“赤之王的参谋草薙具备控制意识的能力，也有出色的情报分析能力。我希望他能参与破案。至于其他吠舞罗成员——可以在和scepter 4合作的情况下行动。”

国常路一脸的不可置否。宗像脸色一整，收起笑意：“赤之王，道理已经说尽了，在尽快破案这点上，我们是一致的。”

周防没有继续说话，就在御槌觉得局势即将恶化的时候，红光渐渐地消散了。周防恢复了平时的面无表情，把最后一口烟缓缓地吐了出来。

“啊。”

 

***

草薙吁了一口气，关上酒吧的大门。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一天都没有休息过的身体涌上一股淡淡的疲倦，他觉得肩膀和胳膊都在隐隐作痛，闹了一整天，果然是年纪大了，吃不消了。

一想到黄金之王出面阻止尊和青之王的冲突后，淡岛一脸凌然把自己提回Scepter4进行一番深刻的公民教育，草薙只觉一阵哭笑不得。坐在高脚凳上的十束吹了个口哨，神情尽是崇拜：“善后和交涉的事，辛苦草薙哥了！有草薙哥在，什么都能搞定！”

草薙终于忍不住翻了下白眼，走过去一拳锤在十束的背上，十束护住头，夸张地大叫：“哇，草薙哥打得我好痛！”

“知道痛，下次就帮我多看着那帮小子，今天有点过了。”

“是！一定听吩咐，不过，草薙哥，你不觉得挺有趣的吗？”

十束连忙做出一脸严肃到肃穆的神态，却掩饰不住嘴边的笑意。草薙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有趣？”

“是啊，你不觉得今天那个青王挺有意思吗？”

“如果你指难对付的那一方面的话。”

“不是啦，草薙哥，你不觉得今天king玩得很开心的吗？”

十束趴在吧台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草薙拿起酒杯近乎恶狠狠地擦拭了起来：“是啊，你们两个经常都玩得很开心。不过我相信，如果你们看到财务损坏清单的话会更开心。”

草薙重重地放下酒杯，十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调皮地眨了眨眼：“哪有，我和king都有好好地听草薙哥的话啦！话说，king人呢？”

“从黄金之王那里回来就没怎么说话，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出去了，大概又去什么别的什么地方喝酒了吧。”

“这么晚还出去？”

十束脸上露出微微担心的神色，草薙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转移话题：“尊那家伙没事的。担心他还不如想想怎么尽快搞定这个事。”

“哎？今天Scepter4他们怎么说？”

“就这件案子进行合作。主要是两个条件，一是派人来进行情报交换，一是互相约束不得擅自行动吧。也算没有坏处。过几天，Scepter4就会派人来对接情报网络。看这个样子，估计来的也是难缠的家伙吧。”

“是么……可是我倒觉得，Scepter4派来的人应该会很有意思。” 

“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啊？”

不顾草薙的抗议，十束顺手拿起擦得呈亮的酒杯，眼里重新充满了好奇的光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有啦，只是有这样的预感而已。”

 

***

空气中传来一股淡淡的焦味，周防向前一步，不理会自动躲到身后的女生。

紧挨着镇目町的是一片在日本为数极少的欧式建筑区，青石板小巷，仿砖墙面，铁雕花阳台，欧式小楼结构紧密而精致，构成一条条颇有风情的横街窄巷。但是，这个被称为颇有风情的小巷现在已经完全变样了。青石的石板道路被烧成黑色，被灼烧过的墙身散发出浓重的焦味，地上七零八落地躺着若干个小混混。一阵冷风吹过，地上的人发出此起彼伏的呻吟声，显得异常滑稽。

真麻烦啊……

周防不耐烦地揉了揉头发，身上泛起一阵淡淡的红光，叼着的烟头突然燃烧起来。面前已经怕得浑身发抖的小混混又控制不住连退几步。终于忍不住怪叫一声，丢下钱包逃窜。

周防捡起钱包，看着身后惊魂未定的女生，抛了过去。

“快走吧。”

没有管女生瑟瑟发抖的道谢，周防一屁股坐下，掏出一根烟吸了起来。草薙前几天跟他提到过“最近领地经常有会低级异能力来找我们晦气，不知道为啥，总之小心点。”之类的话。现在看来，不但频率高得有点过分，而且还干起其他“勾当”了。

但是，杂碎终究只是杂碎罢了。

一簇火焰从指间腾起，周防盯着那小小的火苗，令人迷醉的热度彷如邀请他走向火焰的世界一样。

他突然收起手，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

不行，不能……

夜风缓缓地吹来，稍微冷却了他被激发却无法宣泄的力量。他抬起头，看着烟气在风中歪歪扭扭地上升。今晚的天空很奇怪，夜色是发黑的绛紫，大片大片浓重的云层在涌动，就像大海一样，表面宁静，下面却是波涛汹涌。很像……某人。

他很讨厌宗像的做派，但是意外地不怎么讨厌战斗中的宗像——他不会认错，那双煜煜发光的眼睛述说着的是享受。那个男人，确实和自己一样在享受战斗，享受生死边缘的快感。

如果是那个家伙，应该可以……

他突然皱了皱眉，左手一挥，一个火球向着小巷拐弯角的墙后直甩过去。

“给我滚出来。”

墙身瞬间碎裂，烟尘翻滚，却没有人说话。过了一会儿，浓烟缓缓消退，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从墙后缓缓传来。

“哦呀，这可真是，相当失礼的问候方式呢。”

宗像好整以暇地从拐角处转了出来，丝毫没有被看破的窘态。周防忍不住一笑，淡淡的红光腾起，一拳砸了过去。

“打一场。”

青光几乎是瞬间亮起，宗像用刀鞘稳稳地接住了他的拳头，笑容中有点悠然自得的味道：“看来不分青红皂白动手，是历代赤之王的毛病，本想赞扬一下您难得的见义勇为，看来高估了您。”

“少废话，你打不打？”

“我没有义务配野蛮人玩打架的小游戏。”

刀鞘在宗像手中打了个转，被爽快利落地插回腰间。兴致上来却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周防只觉得心里一阵扫兴，而宗像那让人讨厌的玩味眼神看过来，更让他觉得没由来地一阵厌烦。

“不打就滚吧。”

无视宗像还在盯着他，周防一屁股坐下来，从怀里摸出一根烟若无旁人地抽了起来。烟头明明灭灭，冷风吹过小巷，发出飕飕的声音。宗像目光一转，突然意味深长地轻笑了起来，青蓝色的圣域突然张开。

周防微微一顿，这是他第二次看宗像施展力量。

淡淡的青光下，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修复。焦黑的砖头不再是碎石，墙体在重组，地面在重构。小巷恢复了原状，仿佛一切都是完好如初。他看到宗像的眼里闪现着些微的挑衅和和得色。

“这次是免费的，不过没有下一次，赤之王周防尊。”